这时,谢唯肚子叫了。
于是小脸上处处上演困窘与镇定(强行)的冲突。她埋头交叉双手,捂住小腹,假装无事发生。
然后肚子发出第二声埋怨。
林忱摇头:“来坐下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珍爱智商,少看点论坛。”
将迟钝挪到座位旁的谢唯摁在椅上,他说。
筷子风卷残云般将几块卖相好的肉片夹到碗里。他报仇似的放在她面前:“不够再加。”
“……饭也还有?”谢唯小声问。
“尽管提。”
女仆工作结束了——少年宣布。
谢唯乖乖点头,克制地小口夹起一块嫩度恰好的肉放进嘴里。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。
幸福的标准降低了……
“好吃?”
“巴不得再来一盘。”她小鸡啄米般点头。
“少来,那能吃得完?”
林忱说着就要去开冰箱,被拽住袖子扯回。
“开玩笑的。”咽下一口肉的谢唯嗔他一眼,说。“还真要再做?”
“你不是不够?”
“开玩笑的!”她重复着捏捏他的手掌,试图让那“冰块”热些。“难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?”
“免得投诉我虐待员工。”
“不是女仆?”
“……约等于员工。”
回到座位,两人各自小口扒了饭,一并争抢一阵盘里剩的肉丁。喝汤的呼噜声响彻客厅,所幸没有外人。
“你气消了?”
途中,谢唯一边鼓着腮帮咀嚼一边问——不是很有底气。
“你觉得?”
“别逗我了。早上我快难受死了!快说!”
反客为主的逼问,让林忱哭笑不得举起双手:“倒也没至于生气。”
“骗人!”
“又不信我,问有什么意义?”
“呃……”被问倒的少女拨弄腰间围裙的花结,来回拉扯。“可你明明不理我!一早上都……!”
“有见到周围视线?”少年白她一眼。
“诶?”
“视线,视线!”林忱恨铁不成钢。“再多和你道几句,怕不是要被生生活剥。”
话里充满求生欲和无奈:瞧把孩子吓的。
当时一众男生看向他的眼神,啧啧——有句老话要提,要是眼神能杀人,他早已死无全尸。
仔细想想,这还是某班长同志亲口造的孽。
这于是反给他趁势发难的理由:
“自作自受,懂不懂?”
真真是无法反驳。哑口无言的谢唯闷闷扒完剩下几粒饭,撇下筷子。
林忱悠哉喝起茶——刚烧开的水壶冒出热气。
“……喂。”
半晌,丝袜质感的长腿踢了他一下。抬头对上……对不上目光,因为某女仆已经把视线挪开去。
“那刚刚的服务……如何?”
她难以启齿地这样问。面前收拾整齐的碗碟整齐叠成一摞,似乎接下来要去清洗了。
“……捶捶背?”
林忱拍拍自己的肩,慢慢说:
“给点时间想想。”
“既、既然是主人的命令——”
一声颇娇柔的忸怩声,险些把林忱的骨头酥掉。他搓着手臂上鸡皮疙瘩说:
“喂,别说得跟要把你怎么样一样!只是按摩。”
“欸嘿~”
吐着舌头把碗碟放入洗碗池,清洗过小手的女孩来到靠在椅背的林忱背后。
“位置有要求吗?比如哪里会疼之类的。”
“随便。尽管按就是。”
林忱闭上眼,完全把身体交给她料理。
“那么……”
柔软的手扶上双肩,先试探捏了几回。随即逐渐大胆,力道增加,酸麻而透着舒适的快/感流遍全身。
“主人,舒服吗?”
力道刚好,不轻不重。
而事实上,这已经是谢唯卯足了劲的成果。她边呼着气边断续地这样问:
“说点什么?”
“很舒服。”林忱于是答。
因弯腰垂到他耳边的一缕辫尾摇晃着,曾经视若大敌的气味像迷魂香传来令人安心的轻松感。
这是洗发水的味道?还是她的味道?
算了。倒也不很重要。总之还挺香。
“累了?”
察觉到力度轻下来,他有几分调侃意味地问。
然这一问,身后竟流了点薄汗的女孩顿时强打起精神,加大了力气。
“没事!”她精神抖擞地回答。“小意思!”
“是吗。”
然后几秒后,手指又软塌塌地垂落。
“事实呢?”
“……累了。”
谢唯半蹲下来,上半身倚在靠背上,微微揽着林忱的肩膀。
香味变本加厉。不会错——这是属于女孩子的味道。
大概。
“男女授受什么来着……?”出于良心,他不情愿地提醒。
温香软玉无法拒绝啊。
“……我累了。”
她只是说,并未怎么动弹。“不想动。”
“那去沙发躺会?”
林忱为了防止她滑下去而保持不动,单单望着天花板问。
肩侧的小脑袋猛烈摇晃:“……不要。”
区区一介女仆,竟然撒娇?
辫子轻轻甩在脸上,有点痒——好,撒就撒吧,他宽宏大量。
“嘿,我这样不是更累了?刚刚按摩的意义何在?”他想了想,补充说。
看来这招比较有效。
软成一滩水的少女一股脑儿直起背:“我去沙发躺会!”
“是吗。”
果不其然,这样宣称的女孩东倒西歪扑倒在沙发上,就保持那样脸朝下的姿势昏迷过去……
不,应该只是在打盹而已。
林忱不知该作何表情地起身,打算先料理下池里的脏碗。
“呃……”
今天一直波澜不惊的脸泛起一点涟漪。
少女因直直扑倒而稍微朝前掀起的短裙折叠,露出里头的那件儿——和昨天不同,是颇具少女心的淡粉色。
“喂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没反应啊。”
总之明白对方暂时不会搭理自己的少年扶额甩了甩脑袋。
理智至上,要冷静。
他这样警告自己后,从房间找出一条薄薄的毛巾被为她披上。
她动弹了一下,乱掉的头发和弹落的橡皮筋一起跳开,无力地耷拉下来。侧面看来有点像那位传说的贞子。
呃,女仆精装版。
“邋遢。”他不由笑。
于是又费劲替她理好头发,搭在背上。橡皮筋无处可放,只好暂时串在自己手上。
做好一切,他才扭头走进厨房去。
早知道该让那家伙洗了碗再睡,失策失策。
“……唔?”
实际上并未完全睡去的谢唯听得厨房里水声哗啦,才稍稍挪了挪已经有热度的脸。
所幸有头发掩护,他似乎没有察觉。
“好险……”
心跳比早上有过之无不及。
只感觉全身上下每处毛孔都要张开,又好像巴不得全封闭上,才不至于泄露内心快撞坏的小鹿踪迹。
正胡思乱想间,水声停了。
脚步声接近,她一霎屏住了呼吸。
“醒了?”
对方试探问道,当然了无回应。于是感觉脚边的沙发凹陷,估计是他轻轻在那坐下的缘故。
难、难道……
她五味杂陈地握紧毛巾被一角,不知此刻内心作何感想。
那不就超出工作范围了吗?……得阻止他吧。
这样宣称的理智很快被异军突起的莫名悸动冲散。她竟有些不想拒绝——只是有点。
然而接下来,什么也没发生。
这是当然的。
再用余光看去,只见少年仰靠在沙发尾部,也眯着眼小憩。呼吸均匀,似乎竟已经睡着了。
“……浪费感情!”
她羞恼地伸手,把翻起的裙摆放下,翻个身闭上双眼。
毛巾被很柔软,也没有什么异味。大概能做一个好梦吧?
左腿微不可闻地挪动,直到碰见林忱支撑在沙发上的手腕。小腿皮肤感受着还附有水珠的冰凉的手,却倍感安心。
“午安。”
穿着女仆服,她渐渐也睡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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